假装不知道自己失礼。

-----正文-----

姜尺誉睁开眼睛，第一眼是黑暗里发着红光的电子显示屏。悬在头顶的数字像定时炸弹，只剩三分多钟。紧迫感使他本能心里一惊，喘了两口气回过神，撑着床边坐起来——是医院走廊里的时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刚过。

折叠床窄得很，有点像火车硬卧，搁在走道上的时候身边也会有人走来走去。但这种情况已经比姜尺誉原本预想的好了，他其实已经做好了熬上一晚上的准备。他想自己也睡不着了，干脆起了身撩开被子，进屋去换护工阿姨。

从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大概是疼到睡不着。姜尺誉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在黑暗中同他对视。从今眼睛睁得很大，仿佛什幺弱小的动物，眼巴巴地瞅着坐在身边的人。好像想说话，又说不了，只能眨眨眼睛。

从今的手术刀口在脖子上，好像是什幺瘤，不是癌症，但大概是长得太大了所以医生还是让切。白天的时候姜尺誉想细问但又没有理由，感觉问得多了显得自己很没分寸。此刻他望着这些连接着从今身体的、不知道干什幺用的透明管子发呆，也很难形容自己是什幺心情。他摸一摸从今搭在床边的手背，是凉的，像碰一尊瓷器。

病房里其他人都是上年纪的患者，有的等着做手术，有的还在排队等医生。偶尔聊几句天，听话音大概都不大好。比从今住进来更晚的是一个精神很好的老爷子，颇为自豪地说自己和病魔搏斗快有十年。姜尺誉擡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满头银发，心想大概总有八十来岁。姜尺誉毫无医学常识，对十年这个数字没什幺概念，但看其他家属的表情猜测十年想必是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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