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乡野道上，一个人影徐徐往满井庄方向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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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康熙十四年。

灰蒙蒙的乡野道上，一个人影徐徐往满井庄方向走着。天阴恻恻的，随时要下雨，他却不仅不换蓑衣斗笠，还死死护着身上的破绵袍。满井庄的聊斋先生远远望见这怪人，摆开桌椅沏起茶来。

“想来今日有故事可听了。”

这人叫刘季，沛县人，年少时贪玩滑头但慷慨好施，在乡里子弟间颇有义名。相面的来看了，说若继祖业经商必耗尽家财，父母便哄他读书，早搏个功名也好光宗耀祖。于是这刘季十有五而习举业，十六岁偷先生家的柿子摔下了树，十七岁市井里厮混，脸上落了道疤，十八岁娶了隔壁曹家小娘子，新婚夜却和发小打赌跳进枯井，生生在井底遥望了一晚的月亮。摇摇摆摆活到了二十，四书五经竟也念了个七七八八，还考过了县府道三试，成了正儿八经的秀才。父老乡亲都称道：别看这刘季浑，没准真是个好命读书的料。

秋闱离得近，转眼要往省城去了。刘家太公多少有些名望，沿着鹿口河置办村宴为儿子送行，那阵仗几乎要把人送走。刘季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一些“壮士不复还”的悲歌，匆匆道别就头也不回渡河向北去，走了不久蓦蓦回头，远远还看见母亲还被四邻围着，依稀仍在宣讲他出生时的种种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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