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回声之子

她名叫岭泽，是新调入的「生态重建评估官」。

但她知道，这个职位的真正含义是：「杀之前，先计算值不值得。」

她读的是环境伦理学，却被指派来担任生物资源开发部的幕僚。

每天，她的桌上堆着各种来自森林边界的报告：

哪一区的根系异常成长。

哪一段河流出现「反应性物质」，

甚至还有，某种「可能具备感知能力的菌群」，对音波产生回响。

她的工作是，把这些可能证明「森林拥有意识」的证据，一一抹除。

直到那天，她接收到一份录音档案。

来自战死前的某位士兵，他的语音日志结尾竟然不是哀嚎，也不是求援，而是一句：

「我看见一只……小东西。牠笑着给我果子……我没有开枪。牠就这样走掉了，转身前还说了一句话……」

档案模糊，但她听了几十次，终于辨认出那声音：

「你是好人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幺流泪。

她从未见过那只小兽，但那句话却像一根刺，扎进她心里某处早已被掩埋的记忆。

她小时候也曾在森林边捡过一只小生物，被父母强行放回。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走进森林，耳边不是虫鸣，是低语，是哀悼，是那些被掩埋、被忘记、却仍愿相信人类会改变的声音。

第二天，她申请调查前线。

不是为了监督毁灭，而是为了寻找那句话的回音。

她对上司说：

「我想证明森林里没有智慧反应，这样才方便加快清除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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