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花乳斋

崇祯十一年，张岱来到南京，船一靠岸，立即沿着秦淮河畔寻路桃叶渡，前往闵汶水的家。

黄昏时刻来到水岸的居宅，家人却道汶水出门了。

他决心在大厅上坐等，手上的茶水凉了，宅内的仆人也随他。

这一等竟等到入夜，月光照落中庭，终于见到一老态龙钟的老人跨阶进来。

说没两句话，闵老突然说：「唉，我把手杖忘在市集场上了。」

还不及开口，只见老子起身快步出门走人，张岱心想：「好家伙，我今日岂可空去？」

更死心等他。仆人纷纷熄烛入屋，大门也阖上了，他坐在前庭阶上，等到门户再开启时，已是一更天了。

闵老子入门一见到坐在阶上的张岱，吓了一跳，斜眼瞧着说：「客人还在？客人所为何来？」

他笑着起身行礼道：「歆慕汶老久矣，今日不畅饮汶老茶，决不去。」

汶水闻言喜上眉梢，连说好好：「客人随我走。」

张岱随他入屋，沿着廊下过了好几进，走入临水茶室。

月下波光微荡，从露台望去，仳邻的画楼悄静如墨。

汶水举烛，只见室内窗明几净，乌木架上的宜兴壶、成宣窑瓷器十多种，件件精绝。

汶水亲自当炉，手扇炉火迅如风雨。

沸水注入，灯下见茶色，竟与瓷瓯无分别，缕缕轻烟，茶香逼人，不禁叫绝。

「此茶产自何地？」张岱问

「阆苑茶。」

「别骗我」举盏再喝，张岱道：「是阆苑制法但茶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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