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家骨董

大江以南的骨董收藏，有五大家，王承勋、朱石门、项墨林与周明仲，张联芳并列其中。

燕客对骨董的赏鉴远不如父亲，出手却豪阔，专好与人争强猎奇。

张联芳自幼出入朱石门家，饱览秦铜汉玉、周鼎商彝，精赏鉴也懂收藏。

他的书斋里有一座铁梨木卷草纹方桌，长丈六，阔三尺，木质几面滑泽坚润，非寻常可见。

秦一生听宗子说，二叔京试落第那年，经过淮安，有人兜售一块铁梨木，淮城巡抚李修吾要以一百五十金收它，没成，他出二百金买到手，立即上船载走。李修吾大怒，带着手下飞骑来追，后来看见二叔身上带有祖父的关防，不敢多问而返。

张岱常带着秦一生在他二叔的书斋里流连忘返，围坐方桌，品赏珍奇。

二叔对他的收藏品珍爱非常，白定炉、哥窑瓶、官窑酒器，每一古物的来历津津道来，常常指着这批骨董，说：「项墨林出五百金要跟我买，我回他，这些宝贝我要留着殉葬。」

「要收藏骨董，非富豪难以入门，我来教你一点窍门。」

二叔听闻燕客诈骗天砚一事，又见到秦一生在青铜、宣炉、文房器物里，一种真痴，想传授两招，说起他庚戌年的事。

那一年他在四川陀江采到石璞三十斤，取在日头下曝晒过的水洗涤，见到石隙中光射如鹦哥、祖母绿，便知是碧玉不差。

于是募集玉匠仿朱氏的龙尾觥、合卺杯各一，卖得三千金。其余片成碎玉，也成异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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