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起身时，船身划过海浪的声音从圆形舷窗汨汨拍打进单人房。

我披上外套打开门，隔壁叶馨的房间里没有一丝人声，我轻轻扭开门锁，里面是空的。

顺着走道向前，餐厅旁的健身房传来击打物体的声音。

虽然叫『健身房』，不过舖满绿色橡胶地垫的舱房里在放了一张桌球桌，一部跑步机、杠铃跟放在架子上的杠片后，剩下的空间只够吊一个沙袋，还有旁边捶沙袋的仁兄。

叶馨穿着宽松的T恤和紫色运动长裤，左右轮流出拳，落在面前的沙袋上，她扎成马尾的长发随着出拳的律动飘扬在脑后，被血色染成绯红的脸颊仿佛雨后的山銮，大滴大滴的汗水化成涓涓细流不断滑下。

「妳怎幺在这里？」我擡起手腕瞄了一眼，手表的时针指着三点。

「昨天你说要跟朴先生值四到八点的班，」叶馨朝我笑了笑，「我怕睡过头，所以先到这里打发时间。」

「妳该不会一晚没睡吧？」我伸出右掌按住她的额头，正常人运动后的微温传入掌心，「抱歉，昨天让妳看到那个东西。」

「昨天是有睡一点点，」叶馨说：「可能是有点害怕吧。」

「因为妳怕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华人女孩？」

叶馨擡起头，双眼滴溜溜瞅着我。

「看来我猜对了。」我说。

「你怎幺知道 － 」

「三年前，我也做过跟妳一样的事，」我说：「很多人面对恐惧时，直觉的反应就是拚命跑，跑到恐惧再也追不上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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