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时语那年，她不怎幺说话。

那年我只晓得时语姓温，性子也温，平时很少擡头，明明个子算高，却一副自卑的模样，总是不发一语地坐在位子上，眼睛歛得非常低。但国小二年级的我压根不管她是不是厌恶谈话，那一年我就是死皮赖脸地赖上她了。

下课时间，我就跟在她身边，不间断地问。

──我听别人说妳看得见死掉的人！啊，还是怪物？好厉害！

──天花板上是不是都有鬼啊？像电视演的那样！

──死掉的东西真的都是半透明的吗？不是对不对？

──鬼其实有脚吧？别人都乱说！

对于我以上不死心的各种追问，她没几次回应我，杏眸老是透过沉重的浏海瞄过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行走，或做回自己的事。

之后我才慢半拍地理解。

时语看得见鬼怪，经常望着某处露出惊恐的眼神，面色一下子刷白──对她而言，阴阳眼是种负担，她不需要我的崇拜，她需要的是同病相怜。

时语长长的黑发常被取笑，同学暗地里说她是幽灵，或是贞子，几个女孩甚至想拉拢我，找到机会就在我身边细数时语的诡异，说是经常向没有人的角落说话，有时还伸手触摸。

其中一个甚至一脸认真的警告我：「常跟时语在一起就会变鬼哦。」

我听得一滞，呐呐望向推着空秋千的时语，忍不住笑开。

「那很好啊！」我笑得眼睛都瞇了，拔腿跑离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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