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不到。老谢还没出摊,我瑟缩在墙角等他。他卖野馄钝,忙的时候会叫我当帮手,我会落顾客剩下的馄钝或者肉串吃。剩下的馄钝都是破肚的汤水,有时候在碗底只留一片皮儿。老谢的馄钝皮是从抚顺路批发市场批发的,皮极薄,上面沾有淀粉,下到锅里的时候馅会透着皮看出来,晶莹透亮的。很眼馋。剩下的肉串基本上两头烤焦烤糊的,上面可能还沾了吃过人的口水,我不怕死,所以也没想过害怕什幺传染病。事实证明,我还活着。老谢刚开始摆摊时,小青年年龄不大,还带有些阳刚之气,串肉串自己穿,买竹签子,说虽然小生意,但不能昧着良心干。后来小谢的脑袋有些秃了,熟识的人也改口喊老谢。馄饨摊上的肉串变成了铁钎,我喜欢帮他收拾钎子,因为我想吃肉,哪怕是烤糊的肉。
老谢踢我一脚,去,换把钱去。他递给我五十块钱,让我到十米之隔的炒冷面那换点零钱。炒冷面五元一份,一晚上收摊能收不入零钱。老谢的摊子给一百的多,再哈点啤酒什幺的,基本需要不少零头找。我用口水抹把我的头发,飞快地跑到冷面摊去,虽然走也只需几步,但冷面摊是小两口,女的长得挺耐看,扎个小围裙,见谁都爱笑。见我第一面时,也笑,虽然我穿的衣服是蓝色的,老谢淘汰下来准备当抹布用的,被我截下来穿在了身上。当时老谢叨个烟头,吸两口,往地上啐了口痰说,还行,人模狗样的啊。明天这工钱就不算了,抵这衣服钱了。我哼哼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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