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九节 紫瘴临城•人心沸

熹微的晨光吝啬地穿透厚重的河雾，非但未能带来暖意，反而将河谷的湿冷凝结成刺骨的寒意。顾砚清揹着沈疏影，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岩石与湿滑的苔藓上，摇摇欲坠。

肩伤、后背的冲击伤、左臂被幽绿火焰腐蚀的灼痛与麻木，以及内腑的震荡，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他体内反复切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眼前阵阵发黑，全凭一股坚韧到极致的意志力在支撑。

他不敢停歇。背上的人儿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肩胛处的乌黑毒气虽被魂印爆发后的余烬和她自身的抗毒体质勉强压制住蔓延的势头，但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呈现出死灰色，每一次微弱的脉搏跳动都牵动着顾砚清紧绷的神经。玄姑匕首上的奇毒，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给予致命一击。

更让他心头沉甸甸如同压着万钧巨石的，是脚下奔腾的河水。浑浊的浪涛翻滚，隐约可见一缕缕妖异的淡紫色气息，如同拥有生命的诡异水藻，随着水流沉浮、扩散。它们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形成了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浓淡不一的“紫流”，执拗地向着下游昌明县城的方向汇聚而去。空气中，除了水腥气，似乎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甜腥与硫磺混合的怪味。

“圣石…已醒…他们…都在…城里…” 玄姑临死前那充满恶毒与诡秘的话语，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这顺流而下的紫气，便是那“苏醒”的邪恶所释放出的瘟疫之源吗？昌明县城，那承载着他“青天”之志的起点，此刻在他心中，已化为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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