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国的天空，总是透着一股洗过的青瓷色，但焚相台周围的空气，却沉滞得如同凝固的墨。

这里是宫中最阴冷的角落，高耸的玄石台阶上刻满了繁复的封印符文，据说能彻底焚尽一个存在过的所有痕迹。此时，台阶下稀稀落落站着几名宫人，面容模糊，眼神空洞，仿佛只是来完成一项与己无关的差事。他们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台上那个被缚的身影，但很快就会移开，不带一丝好奇或怜悯。

因为台上那人，是个「无脸者」。

素相跪在冰冷的石面上，手腕被符文镣铐勒得生疼。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跪着。她的脸——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脸的话——是一片光滑如玉的平面，没有起伏的眼窝，没有挺翘的鼻梁，更没有能够发出呐喊或哀泣的唇。就像一枚被精心打磨过的蛋壳，空白得令人心悸。

她能感觉到主持仪式的镜司使者已经举起了手，指尖凝聚起幽蓝的光，那是「离相术」最后的步骤——焚相术，旨在将她这不该存在的残痕，彻底从世上抹去。

「名字。」镜司使者的声音平板无波，例行公事地询问。这是最后的确认，尽管在场无人记得，纪录上也早已删除。

台下寂静无声。宫人们面面相觑，眼中只有茫然。是啊，谁会记得一个无脸者的名字呢？连她自己，都快要想不起来了。记忆如同被浸湿的宣纸，墨迹晕染开来，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色块与情绪。她只记得自己曾有个编号，是皇后的「影替候补」，然后……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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