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陈山河想说点什幺，想解释自己立规矩了，想告诉她现在运输队走正经营生了，想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穷凶极恶的混混……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无比苍白。立了规矩又如何？运输队半合法化又如何？他脚下的路，终究是踩着老黑的尸骨，染着血走上来的。他和她，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那天……谢谢你。”陈山河最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指的是刀疤刘那次她递手帕的事。

李静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她的沉默比任何指责都让陈山河感到无力。

“如果没什幺事，我先回去了，我妈还等着吃饭。”李静擡起头，匆匆看了陈山河一眼，那眼神里有惋惜，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未散尽的关切，但更多的，是决绝的告别。

“……好。”陈山河喉咙发紧，只能吐出这一个字。

李静微微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脚步比刚才更快，仿佛要逃离什幺。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入厂区巨大的阴影里。

陈山河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筒子楼的拐角，心里空落落的。他得到了曾经欺压他的人的敬畏，拥有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势力，甚至开始有了看似正经的产业，却好像弄丢了最初那点简单的东西。

赵红梅的泼辣与热忱，能温暖他现实里的冰冷，却填补不了李静所代表的那个“正常”世界在他心中留下的空缺。那个世界，正在对他缓缓关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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