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三）

-----正文-----

容棠在第二天的看守所里见到了徐灿。瘦瘦小小，衣服大概是谁穿剩下的，不合身地罩住他比同龄人小很多的身体。头发长得盖住了眼睛，沉默地像一块无声的石头，头埋在胸口坐在那里。

门被关上，访谈室里只有容棠、助理和未成年的徐灿。

“徐灿，我是容棠。”

“我是你的律师，你可以相信我。”

“我会死吗？”

徐灿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还是小孩子细细的声线，没有起伏。

“不会死的。”助理抢声说。

容棠擡眼看他，助理噤声，律师很忌讳庭前跟当事人打保证，不光是谨慎于事前说得太满，也是因为没有意义的口头保证会让他们丧失客观。

“发生过什幺，或者你能想到的任何事情，都可以说，慢慢说，不要紧。”

“我奶奶怎幺样了？”

“她还在医院，目前病情还算稳定。”

访谈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我没有想杀人。也不后悔。”

空旷的访谈室里投出一把散碎的石子。

“我回到宿舍，被子和饭都被扔到地上。那几天都在下雨，被子湿了晒不干。没有饭吃了。肚子饿。他们在宿舍玩游戏，谁输了就来打我，后来就一起打我。奶奶让我好好学习，我没有想杀他们。”

“我就是要杀他们。”

“太疼了。肚子疼。”

“后来，警察叔叔就来了。”

徐灿的话没有逻辑，容棠没有打断他。白炽灯下，他的脸惨白，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绞在一起，他蜷缩佝偻在座位上，身体打着抖，像一只幼小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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