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原来魔佛也曾扰六尘。

-----正文-----

“你可知为何那群秃驴不以天魔相称，仍尊吾为魔佛？”

忘尘缘安静蜷伏在波旬膝头，他眼眨了又眨，合了又开，仍没看出个答案来。迷达把玩着他的发，神情堪称愉悦。走下佛坛时，迷达总是这样轻松，虔诚的信徒不会因魔佛亲近而疏远，自信的计谋不会因智者惬意而漏算。

“忘尘缘不知。”

真不知，假不知，已无意义。也许迷达只是想借此机会随口抒发几句魔见，而忘尘缘也只想顺水推舟聆听些微垂怜。

迷达笑笑，又将信徒的发在掌心梳拢，他从发间拣出一根飘带，编进分成几股的长发内中。这倒像凡俗女子闲暇时爱耍的趣，于魔佛总归是随手捡来打发时间的玩物。

那发束一圈一圈地勾，魔佛漫不经心地开口：“佛陀承认过吾。”

一语惊善信，感受到膝前身躯的颤抖，迷达又轻抚几下忘尘缘的脊背，逗猫似的安抚：“无须惊疑，吾既承认佛之果位，他自然也要给以相当的审量。佛陀承认吾为天主、天魔，只是恰巧多了一项他的异想天开罢了。”

“何为异想天开？”

“成佛，”迷达低笑一声，“他说吾能成佛。”

那一刻，忘尘缘被好多股汹涌的潮水吞没，他想过许多许多。忘尘缘想擡头看一看魔佛的眼，又想继续伏在那膝前吐露心声。您就是佛，您一直是佛，魔佛亦是佛。可他离迷达太近了，近到战栗使他无法开口，近到他从来清楚迷达不耐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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