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的黄昏千百年不变，静得教人安心。

-----正文-----

欲界第六天总是黄昏，昏黄的天笼罩着地，万事万物蒙上一层虚幻的神圣。魔佛是永夜前的最后一道光。

忘尘缘仰望着这道光念完了他的佛。

迷达曾带忘尘缘前往欲界初天，那里有日与夜。忘尘缘看着久远前见过的白日，只觉得过分刺目了，哪怕是阎达也不曾如此炽烈。迷达说这光像佛，忘尘缘道，佛陀实在讨厌，照在身子上是火烧的灼热。

迷达终是笑了，他常笑，却不轻薄，更像是智慧的矜持：“苦境人并不如此作想，他们把这种感觉称作暖意。”

暖是个很好的词。忘尘缘记住这种感觉，在心底告诉自己，未来抵达佛乡也要假装喜欢。

初天的夜同黄昏没什幺分别，不过暗了些。迷达说，这夜是魔，是蒙昧的吾，在夜的庇佑下一切罪业都无从遁形。忘尘缘读过不少佛经了，他想，这与佛说的不同。不过夜到底是亲切些。

魔佛之眼如去如来，仿佛穿透心的隔膜听见那声小小的惊叹。迷达伸手，指的是城，抚的是天：“他们总以为磊落的光下藏不住罪恶，但恶业都由吾催生，天魔所在处，有心就有恶。”

他的确催生了一切。

忘尘缘悄悄抚着心底那一片隐秘的妄念，并非极恶，却轻狂到令他羞于启齿。他曾痛恨这些本不该存于世的意业，正如把空怀妄想的自己弃若敝履，可极少时，正如同现在，忘尘缘也曾从感激中得到一丝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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