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蛾

-----正文-----

荷山家今天做枣糕吃。姥姥让他端了给邻居送点儿，他趁姥姥弯着腰看火，在篓子里挑挑拣拣，拣出来五块最漂亮的拿碗一装，拿上开门出去。

顶楼只有一户，门没关严，荷山屈起手指头敲敲门板，探头进去看。原以为人出去了，正要走，一个男孩儿忽然悄无声息从房间拐出来，在那里站定了看着他。

他一下就笑出来：“季蛾！”

季蛾长得高，他三两步走过去，讲话的时候得擡起头看他：“我姥蒸了糕，给你拿点。”又问，“你刚午睡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几个指头拈起一块糕，给他递过去。季蛾没什幺表情，眉眼平展，但他们熟，荷山能从他冷冰冰的脸上看出倦意。

他手伸着，季蛾没接，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角。红糖枣糕充满孔洞的表面陷下去，又弹起来，荷山愣了一下，就听见对方睡意沉沉的鼻音：“嗯。”

他的注意立马就被转移了：“我吵你了？”

季蛾摇头：“该起了。”

他垂着眼皮，说话有点含糊，字与字之间仿佛黏连着。睫毛中间含着那双眼睛看不出什幺情绪，但始终钉在荷山脸上，像凉的一层水膜。荷山习惯他的视线就像习惯家里老式座钟经年累月嘀嗒、嘀嗒的走秒声，顶着他的目光行动自如，把碗往他手里一放。季蛾接了，转身往屋里走，他就像个尾巴跟在他身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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