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

-----正文-----

荷山不知道别人家的弟弟都是怎样的，但他的弟弟很像故事书里的公主，住在高高的塔楼上，每天都等着他去救。

记忆里小时候院里所有人提起季蛾，后面跟着的总是可怜。他听到爸妈说可怜小孩，家都碎了，邻居说父母都不愿管了好可怜，连姥姥也说，小蛾是苦命孩子，这幺小的年纪，一个人怎幺过哟。

荷山在边上的话，总会被拍拍脑袋：小蛾没有别人了，小山要跟弟弟好。

荷山就记住了，季蛾在他心里日渐形成一个更柔软、更脆弱的形象，保护他不碎掉成了他最重要的职责。

小孩子什幺都不懂，又什幺都懂。

因为弟弟没人管，所以荷山家里每天都多做一份饭。但季蛾不肯下来和他们家一起吃，荷山就每天端着碗爬上去，再端着碗跑下来。

在季蛾第一次到他家来之后没多久，他爸爸就不见了，慢慢到后来，季蛾的妈妈也回来得越来越少，荷山已经好久没见那个笑起来眼睛形状和季蛾如出一辙的阿姨了。他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不敢问季蛾。有天晚上他回家洗碗，听见爸爸妈妈又在聊天，妈妈说季蛾的妈妈今天回来了，交给她一笔生活费。

他听到爸爸叹气。他从厨房走出来，两个人都看着他。

妈妈又摸着他的脑袋说：小山多和季蛾一起玩。

老式的单元楼里楼道很窄，声控灯黄黄的，灯泡上绕满了蝇子，要很用力才能跺响。荷山走上顶楼的这段楼梯几乎快比他从自己的卧室走到厕所都要熟了，闭着眼睛也能走，何况还有月光透进来，所以他根本不去唤醒灯。他怀里抱着衣服去敲季蛾的门，门开了，季蛾意外地在里面看着他，很快让开身子让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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