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的目光，穿透单向玻璃，落在后座那滩已经形同烂泥的「材料」上。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种近乎挑剔的眼神，审视着那片他们最初发现他的肮脏巷弄。

她用清冷的声音下达指令：

「把他带回巷子里，就放在……他自己那滩呕吐物的旁边。」

贺以宣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他立刻领悟了她的意图：最完美的展出场地，就是当事人自己制造的污秽之地。这是极致的讽刺，也是最残酷的诗意。

「很好的构图。」

他赞许道。

穿工作服的男人，像处理货物般，将瘫软的张百村，扛回了那条潮湿的小巷，贺以宣跟在后面，手中没有再拿专业摄影机，只是亮着手机的录影模式。

「最后一个镜头。」

他对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张百村轻声说：

「跪下。」

张百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砸进冰冷的积水中，溅起一片污水。

沈瓷悄无声息的站在侧后方，她的目光，像一把精准的卡尺，丈量着男人跪下时，每一个动作的弧度，她在心里微调着成品的最终构图：膝盖着地，背脊要微弓三十度，呈现忏悔的谦卑；下腭需略擡十五度，仰望虚空；双手则要垂落于身前，指尖微曲，像在抚摸一束不存在的、献给亡者的花。

「现在，把这句话重复三遍。」

贺以宣将手机镜头推到张百村的嘴边，捕捉着他每一次声带的震动。

「我……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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