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如果一个人的道德仅能以善恶粗浅概分，就算不被个人好恶与私情左右，徐允也会将陈顺实分类到「恶」的那块。

这无关陈顺实是否真的邪恶，而是在二元论下，兼具资方、企业高层、科研者角色的人，必须背负一定量的恶，否则一切窒碍难行。

徐允不认为陈顺实是好人，但也不认为他已坏到与那些穷凶恶极罪犯平起平坐，他不够白，却也不够黑，充其量就是游走灰色地带。

陈顺实对于她讽刺询问永恒集团透过记忆延续技术杀害很多人一事严正驳斥，正因为他是不假思索的即刻反驳，让徐允感受到其中蕴含了真实，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基本上」这三个字不是为了原则存在，而是为了背离原则的事物出现。

陈顺实话中有话，与徐允不想面对且无解的罪恶感结合，她抓紧薄毯，尝试用疼痛给予自己勇气。

然而当徐允意识到自己所感受到的疼痛也只是假象后，她突然觉得一切无所谓，梗在喉咙的问题顺其自然溜出。

「我不怀疑颖是自愿签下同意书……但她的死亡，永恒集团真的没有动过手脚吗？」

她本来还想补上但书，要陈顺实以亡妻名义发誓绝无欺瞒，岂料对方的回复快到令她措手不及。

「……陈俐颖确实不是自戕，她的死是永恒集团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插手。」

「为什幺？」

「她是个很敏感、直觉很强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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