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时，第一件事就是喊：「阿嬷！」

没有人应声。

厨房空着，神桌的香也断了，只有阳台传来衣物拍动的声音。

我冲到阳台，妈正把洗好的毛巾晾上杆子，手上还套着胶手套。她背对着我，像早就知道我会在这时候回来。

「阿嬷呢？」我问，「她人咧？我刚刚——」

我话还没讲完，妈已经淡淡地回头。

「她出去了，说有东西要送去庙里。」

「妳知道她去哪间庙吗？」

「她没讲，我也没问。」她把毛巾一条条拉齐，眼神淡淡的，「妳要找她，明早再说吧。」

我咬了咬唇，忍不住问：「妈……妳知道大麦那边，下面有一个……像是……阴的地方吗？」

她没回话，只是把最后一条毛巾甩了甩，像没听见我说什幺。

「妳以前真的都不知道吗？我说的那个楼下、还有……哥哥的事情。」

她终于转过身，看着我。

「那双鞋妳拿走了齁。」她突然说。

我愣了愣，「阿嬷有跟妳说？」

「她不用说。」妈语气平平，却像避开了刚刚我的所有问题，「你阿公那时候出事，也是……在河边。」

「哪一条河？」

「田寮河。」她望向远方，「就在市区啊，大麦那边不是有一段最臭的吗。那年水退后，什幺都没找着。」

我想起那条混浊的河。

它横亘在两条车道之间，像一条被遗忘的伤口。河岸高起，最少比路面低了一点五层楼。上面还有高高的水泥围栏，防止人掉下去。就算想靠近，也不知从哪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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