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大麦楼四周一片沉寂。
这栋废弃建筑早就被拆得只剩钢骨与水泥底座,像是被扒光皮的巨人,枯坐在街角。四周用蓝色帆布围起,墙上挂着醒目的警告:「危险建筑,请勿靠近」。
但我还是来了。
咪咪趴在背包顶,像只准备跳伞的猫特务,一路上没发出半声。我把香灰袋塞进外套内袋,从围栏破洞钻了进去。
冷风扑面而来。
这里不是我和阿嬷那晚来过的「那个大麦楼」。这里是表层,是现实里的残骸,不是充满王爷、神像和爸爸灵体的里层。
我踩在碎石与钢筋之间,脚步声在空洞水泥间回荡,像是有人悄悄跟着我走。那感觉太熟悉了,熟到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录音带的重复段落。
「咪咪。」我小声说,「妳有没有感觉到什幺?」
咪咪喉头震出一声像是打嗝又像嫌我蠢的声音,目光死盯中央一处地裂。
那是一个坍塌的排水孔,边缘水泥龟裂,草丛像发丝一样垂下。问题是——风从里头吹上来。
不对劲。这种深井应该只会吸风,怎幺会倒吹?
我打开香灰袋。
一股熟悉的香灰气息浮出来,像是把庙口八十岁爷爷的衣服压进我鼻孔里。那味道才刚飘出,风就像吓到一样瞬间停了。
接着,有什幺东西从那洞底往上涌。
不是风,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存在感」——像是某人正从地狱的手扶梯上来,每踏一步,空气就跟着抽搐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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